你可曾听过有一对恋人由于战争而分开,直至垂暮之年才得以执手步入婚姻殿堂,他们用近乎一生的爱去信守住这漫长婚约;你可曾看见罗马队的狼王托蒂在告别赛上是如何的匍匐在球场,长身不起,深情吻别他生命中唯一的主场草皮;你应该看过忠犬八公在那个小小的街心花园风霜雪雨至死等候主人归来的感人故事;我曾有个邻居是国民党兵,四八年随军去了台湾,直至四十年后才得以回乡省亲,之后的若干年他一直为能叶落归根而两岸奔走,他愿意放弃宝岛的荣华富贵而回到贫瘠的家乡,虽然最终回归这片土地的只是一个冰冷的瓷盒,那也是他对故土最后的眷恋啊……问世间种种深情,自起处,已是不归处!
对一个真正爱茶人而言,最深之情或许并非仅是杯中那一芽一叶,更多的是对一方水土一方人所倾注的心血与情感,不论是用脚步丈量过的山山水水,还是用双手触摸过的一草一木,又或是这途中所遇的人和所经历的事,无处不是因了爱,所以深爱。很多年以后,再稀世的茶品都将在一壶一杯间化为烟云,唇齿间属于物质的愉悦终将化为无形,唯有那些漫漫寻茶路上关乎山水人文的记忆,深入骨髓与肺腑,挥之不去,且历久弥新!
在易武这十几年,因茶结缘,但每年茶季牵引着我的却是这方山水草木和人情温暖,每到这个时候总想着要去茶山走走,即便这些茶山已然走过了无数回,特喜和山里的乡亲们喝喝酒吹吹牛,聊聊山里和山外那些若有若无的事,至少于我而言这是再美好不过的体验。说句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这个时候甚至可以没有茶,因为我对这块土地的热爱已然超乎于茶上。
这十年间我几乎踏遍了易武的各村各寨和各座知名茶山,如果说每处名山微产区茶品的口感特征和品饮价值各有千秋难分伯仲的话,那属于地理范畴的偏好却现实地存在且溢于言表,其中尤以铜箐河为甚。
铜箐河,这个我已记不清走过多少回的美丽地方,保有目前易武各大茶山中最完整的原生态体系,有着一条我称之为绝对达到高端旅游级别的溪流森林景观带,前往铜箐河茶山须从中山上寨与下寨间的一座小桥边入山,如若行至水穷处全程约十公里,单程步行需要5-6小时(整个铜箐河茶区沿着溪流走势分布在中段至与刮风寨的茶坪地一山之隔的山上,与中山寨最近的茶地步行只需一个半小时左右,但抵达溪流源头的茶地普通的步行需要5-6小时。),溪流两岸峭壁环伺、密林掩映,任何季节的任何时段都有着让人迷恋的景致(坦白讲夜间时段我确实不曾行走过,但想想应该也是绝色啊!)。溯溪而上是目前到达茶山的唯一途径,就地理结构来看,此种状态应该可以在未来维持很多年,从当今世人无所不能的破坏力角度来说,这应该也是目前此地原生态能够得以完好保存的关键所在,去年曾听闻有好事者提议要开通前往铜箐河茶地的天堑,所幸那仅仅是我在易武这些年所能听到的最耸人听闻的假事件而已,此乃大自然之幸亦是万千爱茶人之幸也!
生态,一直是我所认知的“好茶”参数里排在第一的要素,对铜箐河的独特情感也源于此罢!前些年曾有茶友对铜箐河相对较低的海拔会影响茶品质的观点我深不以为然,这好比作为东方人1米75的身高虽无可炫耀的资本却也是达到了客观偏上的标准,要每个人都长成姚明的高度先弗论有没有这可能,关键是没这必要。如果谁非要认为海拔高茶品质就高,那我要么会保持绝对的沉默,要么会喷他一脸铜箐河的洗茶水!退一万步讲:铜箐河的海拔低么?你对铜箐河了解么?
是的,你对铜箐河了解么?
的确,铜箐河也不完美,她在那些特殊时期也曾遭受过或这或那不同程度的损毁,譬如有些茶地曾经历过几近灭顶的火灾,又譬如有些参天的古茶树也因了人们采茶时用杀鸡取卵的愚蠢进行过砍伐……往事已矣,若曾经的痛疼能化作今后的觉明,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看看古罗马斗兽场、希腊神庙或是圆明园的那些断壁残垣,残缺的遗憾并不能抹去她们昔日的万丈光芒,我想铜箐河也该是如此吧!如果你真正亲身体验过铜箐河的山水并用心品饮过铜箐河的茶,你会发现如今这一切也不算太迟。
我曾在不同场合大放厥词:“如果说五年内的易武茶首看薄荷塘的话,那十年后的铜箐河当可傲视群伦,不服者可以与我作个十年之约。”这个观点及言论的最终结果不论是因了我的无知又或是我侥幸言中,终究需要交给时间和有心之人去评断,我仅有的底气源自我对易武茶的粗浅了解和对铜箐河的多年解读,至少在前几年铜箐河还不太被人关注时我说她二三年内必火的预言在今年春茶期间已经被高度应证,此中有忧,也有窃喜。
我之所以一次又一次不畏艰辛地行走在铜箐河,与其说是因了对这款茶的高度喜爱,还不如说是对这个地方的由衷痴恋。那梦幻诗画般的潺潺流水,那遮天蔽日的原始林木,那透过树罅投射在石头水面上的阳光,还有那些前人留下的巨大古茶树,无处不带着你的灵魂去快意徜徉……我所描述的这些对有些人而言或许带有文过饰非的矫情,于我,这只是内心情感的真实表达,这对易武其它优质茶区或许不甚公平,我亦无法去代言他人的好恶,深情所至,莫问缘由!